健康的额叶让你有能力为将来做计划
笛卡儿认为,我们得到的所有关于外界的信息都是通过他称为松果腺的东西发送的——说白了就是因为他所说的腺体看起来像个松果。笛卡儿认为,经由这个“松果”,所有的信息都被传递给我们无形的灵魂。但灵魂是什么呢?如果灵魂就是“我”,也就是我们的想法、感觉、信念和行为的总和,那么这跟我们所说的“人格”离得也不是很远。笛卡儿之后200年,铁路工人费尼斯·盖吉(Phineas Gage)的悲惨命运,让我们可以肯定地说,灵魂栖于大脑千真万确,但不是在松果腺中。盖吉在一场工作事故中被一根铁棍刺穿头部,送医半年之后,看起来他已经痊愈了。然而,他的个性却完全改变了。他额叶的最前部在事故中受损,这让他不再遵守约定,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此外,他也无法继续工作。12年后,他去世时,是个被众人抛弃的孤独的酒鬼。对我们这些脑科学家来说,盖吉的故事是一出经典悲剧——这不是因为他是脑外伤后唯一一个个性改变的人,而是因为他是我们所知的第一例。以前我们以为人格是无法伤害、摸不着看不见的,现在我们看到了脑部额叶损伤会有哪些后果。笛卡儿说的不可能都是对的。自我是有形的。
“我思故我在。”法国哲学家勒内·笛卡儿的这句名言意思是,因你思考,故你存在。但“你”是谁呢?是什么让你成为你呢?人格就是你如何看待自己以及别人如何看待你的结合体。“你”不仅仅是你的想法和感受,同时也是你的行动和表现。
然而,成长的环境也发挥了作用。家庭教育和榜样的行为,都会引起孩子大脑的变化。孩子边观察,边学习。很不幸,在暴力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将来更有可能也有暴力倾向。有朋友信教的孩子,则将来更有可能也信教。而在充满同情和尊重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将来更有可能富有同理心。然而,在成人身上,我们很少看到人格特质的变化。
《大脑帝国》
小脑,过去人们以为其只是对运动协调起重要作用,现在看来它似乎对某些个性特征也意义重大。没有一个运作良好的小脑,你会一想到什么就马上去做或者说,而不会有一个防止你出洋相的检查机制——这个样子有点儿像额叶受损的情况。此外,你还会变得情绪化。换句话说,你在欢笑、悲伤与挑衅之间切换得很快。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笛卡儿所做的,不仅是指出了因为我们思考,所以我们存在,他还确信,肉体和灵魂是分开的,灵魂是非物质的。
作者:卡娅·努尔英恩
虽然额叶至关重要,但像人的个性这样复杂的功能还需要脑部不同区域的广泛协作。回答“你是什么人”这样的问题,大多数人会报出姓名、年龄、住所和职业。类似这样的事实信息,就是顶叶在掌控。顶叶也能让你认出,你面前捧着这本书的那双手是你自己的,或是这本书下面的两条大腿是你自己的。假如你患了脑卒中,损伤了一侧的顶叶,那么你醒来看到床上的一只胳膊,很有可能会以为是别人的!换句话说,顶叶可以帮助你识别自己——事实上,不仅是识别那个身体上的“你”,还包括如何思考和判断那个内在的“你”。
情感与记忆的中心位于颞叶,这对别人怎么看待你也是很重要的。如果我们把颞叶拨到一边,就会看到颞叶后方有一片大脑皮层区域,这片区域名为岛叶。如果说顶叶帮助你明白你的两条胳膊和两条腿是你自己的,岛叶则帮助你认出你自己的形象和你自己的记忆。当你试图寻找词汇描述自己时,也会用到这片大脑皮层区域。
如果额叶受损,你就会失去许多人格特质,这意味着所有额叶受损的人会彼此相像。那么健康的额叶到底能为你做什么呢?它让你有能力为将来做计划。上文提到的铁路工人费尼斯·盖吉就失去了这个能力。如果不是担心第二天会丢工作,那为什么还要挣扎起来赶着去上班呢?额叶在帮助你践行各项计划的同时,也能让你约束自己。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正常工作的额叶,你就会失去自制力,去做那些让你后悔的事,或者说应该后悔的事。额叶的损伤也会让你大部分的自知力消失不见。费尼斯·盖吉让身边的人感到痛苦和受伤。大脑前部的损伤能让你变得冷漠无情,既是因为你将不再像原来那样善于理解别人的感受,也是因为你会变得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无动于衷。
人的个性需要脑部不同区域广泛协作
前额皮层就像一个控制你的大脑的指挥,又像一个监控中心,收集所有关于你的“自我”的信息,再整合成一个整体。它从大脑皮层的其他部分以及爬行动物脑中较深的区域接收神经信号。它通过将记忆、智力和情感等复杂功能关联起来,来担任上级管理的角色。正是将记忆、智力和情感联结起来的这种能力,奠定了人格、良知和其他人类特有功能的基础,从而将我们与其他动物区分开来。
家庭教育和榜样行为会引起孩子大脑变化“自我”是恒定不变的吗?不仅哲学家试图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脑科学家也是。和其他领域一样,医学界也提出了是遗传还是环境的疑问。答案就像我们常常听到的那样:两者都是。每个有自己的兄弟姐妹或孩子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已经看到,人格不仅仅是由环境塑造的。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可能有完全不同的性情、价值观或看法。
然而,额叶不仅仅是各种人格特质的组织人。没有额叶,我们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所有的运动都由额叶的后部控制。额叶的前部则让我们成为有道德、懂幽默的人,它被称为前额皮层。前额皮层帮助你预估行动的后果,并调整你的行为使之符合普遍接受的条条框框。前额皮层里包含你的工作记忆一种用“秒”来衡量的重要的短时记忆。工作记忆帮助你保留各种印象,直至它们经大脑评估后与当前运行的信息处理进程及已经存储的信息关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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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你还会变得有点儿死板。许多脑科学家想要测试一个人是否已经失去了理解游戏规则变化的能力,通常会利用一副扑克牌。根据测试人员给出的反应,你会知道该怎么分牌。慢慢地,你会明白,黑色和红色的牌应该各放一摞。过了一会儿,测试人员不再允许你把黑桃和梅花放一块儿,你当然会困惑,不过随后就明白规则改变了,然后开始按符号分牌。而一个额叶受损的人通常这时就会很难接受规则改变的事实,还是一遍又一遍地试图把黑桃和梅花放在一起。
人格同时也是你拥有的看法和做出的选择。很多情况表明,你的决定,在你意识到它之前将近整整一秒的时间,就已经做出了。这并不是说是别人为你做的决定,而是说你的意识一开始并没有参与决策过程。我们以为我们是在有意识地决定抬起胳膊之后再抬的胳膊,但实际上,我们根本还没意识到已经做出了决定,动作就已经计划好了。关于有意识选择的研究大部分属于简单的那类,让受试者一边看着时钟,一边选择用左手还是右手按下按钮。受试者需要在开始行动之前,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记住时钟指针的位置。如果在受试者的头部装上电极,我们就可以根据所见,在其本人表示做出选择之前,预测其选择的是哪只手。对更为复杂的选择,还没有做过深入的研究,比如我们这辈子要干什么或是要和谁共度人生等。尽管事实证明,就连这样的选择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你意识到它们之前做出的,但这些选择依然是你的选择。你就是你的大脑。
不过,事实证明,笛卡儿的松果腺对调节我们昼夜节律的激素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此外,1400年前,希腊医生盖伦认为,灵魂是在我们大脑里面和周围流淌的流体,即脑脊液。纵观整个历史,许多哲学家、神学家和科学家都对灵魂的栖居地发表过自己的看法。如今,其中的许多看法我们都可以一笑了之,这是一个好现象。说明科学向前发展了。